第九章
每个孤独的人都有不愿意说出的冰冷
何为真实？在漫长的生物演化中，亲王曾经给过这个词汇一个他认为较为合理的定义。
真正可以看见的触摸到的，存在力量并可以思考的，都叫真实。在他近乎于无尽的生命历程中，在他看来，无论是上古的巨龙之翼所产生的飓风，还是闪耀在提夫林矛尖上精钢的光辉，它无处不在。
就如同智者蹲下身子审视那第一片枯叶一样，纹理与真理并存。
亲王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观点，直到上一秒。
“一切都有可能，那么一切都不可能也是可能的吧？”当亲王在质疑自己的关于真实的定义之前，世界对他说。
“你看到的真实其实只是被统治者而已，你以为那小石子只充当了多如繁星中的其中一个吗？”
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亲王很讨厌和这种摸不着边的问题计较，相比脑力运动他更喜欢攻坚。
世界笑了，“还记得天羽的那把剑吗？你说的那个，用不懂的公式。它是解开这个问题的关键。”
看着亲王一点迷茫的表情，她顿了顿接着说。
“其实，我们所处的世界，是一个被人为创造的世界。”世界甩了甩头发，用她那晶蓝色的大眼睛看向亲王。“每件事物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理由，就像水诞生之后必要流动，风存在于世必将疾驰一样。但是创造这些物质必须要前提，达到了所必要的条件之后才会形成物质，这就是存在于万世之中的机率事件，可是，要想创造出合理的，所能达到的预期的世界，就要经历失败。而那些失败的物质，失败的世界，被集中液化之后，在这里施加到“容器”身上，让其承载创世的一切负面物质于能量，将它永远的封存于这个绝界之中。”世界那双眼睛，再次透出了绝望的冰冷与幽怨。“而我，是被封在于此的，被选中拥有容器资质的，每天靠恶意维持生命的，那个女孩儿。”
听完她的话，亲王笑了一下。那笑容带着开朗和平静的感觉，有一种超越了死亡的宁静感。
“这么说我是唯一一个活着知道你身世由来的人？”
“你是第二个，第一个人早就离我而去了，到了另一个女孩儿的身边。”
亲王沉默了一下，然后又笑着摇了摇头。“这么说，我知道了你的身世，我就必须要死咯？”
世界没有回答他，继续说道。“我说过，这是一个被人为创造的世界。它来自一股扭曲一切的力量，这股力量来自一切，高于一切。如果把原来的世界比做一个球体的话，在球的外围，有一层环。这股力量，用计算的方法，先是排除了原本世界的一切的错误，然后又开始拆除了原本的世界。之前的世界的体系逐渐开始分崩离析，之后环便出现了，她把这个即将完全崩坏的球体重新聚合在了一起，组成了一个由它控制的，万物都可以经过计算得出结论的，可控制的世界。”世界说到这里顿了顿，晶蓝色的大眼睛盯着亲王。“结果我这个存在于愿原世界用于承载垃圾的怪物，在他们的眼中就变成了一个用任何公式都消除不掉的错误。”
“可是，这和天羽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因为他是，这个世界所存在的，最大的错误，大到，可以用一己之力与这些公式的管理者们抗衡。”亲王似乎得到了与自己意义上差不多的答案，“那你的目的呢？”维拉德问道。
“他要实行的计划，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对吧，那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？”
世界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走向场地正中，一块儿很不起眼的岩石。
“这里，曾经是所罗门王屯兵的地方，自从他下令遣返72柱魔神之后，魔神所号令的军队，便留在了这里。”一脚把一块儿像小象一样的石头踢碎，碎裂的外壳洒落之处，涌出了无数的白色虫卵，如流水一般，向外喷涌。
“当时的我作为承载世界废物的容器被深埋在地下的囚笼之中，出来的时候，我发现这里已经多了一个国家。”舞动扇子，一大批虫卵便被挤成汁水，体液散落的地方，无不被侵蚀的冒出白烟，发出滋滋的响声。“是由周边人类和英灵的尸体堆筑的，一个只有死亡的，杀戮之国。之后，我看见了他，他帮助我逃离这里，并当上了你们的领袖，他还顺手灭了这个国家。”亲王听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，头上已经有了汗珠。
”你所见到的，是堕落天使军团中的死尸所化成的虫子。每两只虫卵代表一个魔君，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有这样的石头
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脚下所处的土地上，布满了虫卵！亲王不由得毛骨悚然。
“这里是我的故乡，当看见我自己的投影的时候，我就知道，自己不光失去了幸福，连短暂的安宁，都离我而去了。”
“那个恶心的泥状物，真的是你？”
“不，那是被恶占据的另一个我。”
话说到这里，亲王与世界对视良久，在这个神与人都无法驻足的地方。两个人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。
冷风，如刀刺般刮到脸上，那血红色的坟墓上的十字架，在风中微微摇晃着。血腥的气息，灌进鼻腔，呛的人只想咳嗽。世界笑了，她似乎能从亲王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，但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。
“那么，你还是追随自己的心吧。”亲王首先打破了沉默。他已经下定了决心。
“我早就追随自己的心，所以才回来到这里。”世界笑了，“是他给我勇气让我重新回到这个地方。”
“你相信他吗？这可是与整个世界对抗的战争了。”
“他一定会赢，我相信。”世界坚定地说。她的回答非常迅速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“那么，祝月光与你同在。”亲王后退了一步，拉起自己的衣角，行了个礼。
世界没有点头，只是轻轻地抬一下脚。那两个白色的，飞速旋转的光圈儿，出现在她面前的土地上。
“焚烧拉文赖德的尸骨，弥补瘴气森林的毒雾。亲吻不死尸鬼的头颅，咬碎七足纹火的魔蛛。剁碎白银马车的龙骨，吹熄定界三家的明烛。吾乃塔西拉九主。降名于世，万物匍匐！”
扭曲肢体，世界召唤出来是的，曾经征战于世间的各个战场，神话时代的魔人将军，洛拉西.塔西拉九世。
她脚下的其中一个白色的光圈，在魔人出现的同时就破碎开来。
这个巨大的，手持六剑三刀的魔界将军，用一种很惊讶的眼神凝望着世界。“旧世界的残渣，竟然依然存活于世么？”
世界笑了笑“是啊，真是对不起呢，不过麻烦您，又得死一回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世界扯起扇子抡向塔西拉的脖子，扇子夹杂着破空的呼啸声和那刀刃的冰冷。切过坚硬的脖颈，只带出了一片火花。皮甲，实在是太过坚硬。坚硬到传奇武器都无法击破。
塔西拉笑了，不过很快，它的笑容就像死了一样凝固在了脸上。
瘴气之扇所散发的瘴气，犹如数不尽的黑紫色触手般将他团团围住。黑紫色的污浊之气，让他这个魔界将军都感到厌烦。
他拼命地挥舞着巨大的手臂，想驱散那些纠缠他的迷雾，可只要一接触上那些东西，自己的身体就开始由内而外的腐烂，然后迅速的化为血水。
“砍不动，我可以毒死你！”
亲王并不是很享受这个美妙的杀人过程。在他从内而外烂到嗓子之前，自己都得忍受着耳朵里充斥的惨叫声。
不过很快，他就没有这种焦虑了。望着地上那一大摊血水，他十分不解的的问。
”你要杀了他，还把他复活干嘛？“
”他的血，是解开这个十字架的关键。我必须要解开这个封印，无论承担什么后果，这就是我的宿命吧。”
“好吧。”亲王不再干扰她，独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。过了一会，像是想到什么一样“嗖”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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